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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口那棵老槐树 田香蕊

2022-03-25 04:04  西北信息报

打记事起,我家门口就有一颗老槐树,粗壮的身躯,布满纵裂纹的粗树皮,枝繁叶茂,高大伟岸,只是树身已经空洞。树根下靠着一个平面大石头,稳稳的蹲在那里,妥妥的就是一个石凳,街坊邻里的人们一出门,便会习惯性的坐那石头上,或聊天,或端着碗吃饭,孩子们会在空洞的树身里玩躲猫猫。

村里人视老槐树为珍宝,对老槐树神话般的描述,在我幼小的心灵就烙上了深深的印记:老槐树镇宅,能驱魔降妖,护佑生灵!所以那时晚上和小伙伴玩耍回家时候,走到老槐树下,风吹树叶飒飒作响的声音,我就认为是老槐树在说话。抬头看一眼天空,明镜般的月亮高悬,明星眨巴着眼闪烁在树顶,映的树叶泛着白光,一闪一闪的,我就感觉他们在对话。黑夜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总爱讲些鬼呀怪呀之类的吓人话题,等要回家的时候,心里都好生害怕,我便在心里默念:老槐树保佑,老槐树保佑!双腿抡得飞快,直往家里奔……

夏季,槐树叶茂盛,绿荫如盖,人们聚拢在槐树下乘凉聊天,最有记忆的便是我家对门的那个老奶奶,因他家老爷爷在他们家门中排行为老二,所以我们称呼她“二婆”,还有“狗蛋婆”(老奶奶家儿子叫“狗蛋”)和我家奶一起,几乎天天都是坐在老槐树下,小脚盘坐,嘴里都叼着旱烟锅,边吧嗤吧嗤地抽着烟,边聊话,还很有节奏的轻摇着身子,她们叼着烟锅说话的时候口水老在嘴角浸,我老看就要掉下来了,可是终究没有掉下。三个老奶奶,和那高大的老槐树,形成了村中央一道别致的风景,耐人寻味。尚未绽开的槐树花蕾,人们会用勾搭勾下,说是可以泡水喝,清肝养目。待花蕾绽放,那淡淡的黄,映衬着绿绿的槐叶尤为好看,淡淡的清香,随着微风弥漫街头巷尾。

夏夜,我和爸妈在院子乘凉,妈妈手摇一把芭蕉扇,轻轻地扇着,阵阵的清风荡来,槐花的香味随风弥散,是那样的幽香,刺的人鼻翼翕动,喷嚏连连。依偎在爸爸身边,望着明星闪烁的天空,还有那高悬在槐树顶端明镜般的圆月,我好奇的询问爸爸关于老槐树的一切,爸爸告诉我,老槐树是有了年份了,他记事起就存在了,具体的时间无法考证。爸爸还说,槐树是个宝,槐米有药用价值,盛开的槐花过去人们还用作染料,槐树还是当官的象征,家有槐树会代代出官呢。听的我入神,幼小的心里深藏着这些传说,打心底的对槐树有了敬畏。夏夜的风习习,老槐树下乘凉的人们嬉笑的声音随着风飘荡,在村子上空盘旋,打破静静的夜。

老槐树下召开过生产队的社员群众大会,开会的时候生产队长就站在老槐树下面的石头上,男女群众就围拢在周围,大都带着小板凳坐着,也有的男人们两手操在袖筒里站在,妇女们手里还拿着针线活,纳鞋底、缝补衣衫的。小孩子们则高兴地到处追跑,孩子们嬉笑声大了影响队长讲话,队长便会大声呵斥,吓得孩子们直奔母亲怀里,会场里瞬间静一会儿。天空中有来回飞舞的喜鹊,一会儿追逐、一会儿飞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老槐树下还召开过批斗会,有斗资批修会,有斗地富反坏右会,大队支书还要攥着拳头带领群众喊斗争口号,声声震天,树叶子和着口号声随风飒飒飘落。老槐树默默的记录着这曾经的一切,曲直是非不做任何评判,任由历史见证。改革开放的春风刮来,老槐树下又召开了分田到户,土地承包责任制动员大会;老槐树那张布满裂纹的树皮上,张贴过告示、通知、榜单。老槐树就是村里的一个天然会议室、是一个宣传栏,是新闻传播据点、是茶余饭后谈资论道的场所……如今村子面貌发生了巨变,成立了村委会,有了专门的村委会办公场所,老槐树下召开会议的功能自然消失了。

2011年9月政府给老槐树上扎了钢印牌子:“西安市古树名木、二级保护古树、编号:610124135014.《国槐》。二0一一年九月。”落款:西安市人民政府。这棵苍天大树因它的顽强久远的生命力而成为了文物被保护起来。1990年盛夏的一个晚上,来了一场狂风暴雨,雷电击坏了老槐树的一个大枝,轰然折下的树枝连着树皮还未完全断裂,低低的悬在路中间上空,由于人们把树神话般认为了,那吊在半空的树枝,好久没有人去动,任由在空中悬着,奇怪的是,树枝依旧生机勃勃,夏天绿叶茂盛。这种坚毅顽强的生命力,给予了人们莫大的激励!因吊在路中间上空,影响人们行走,也不安全,人们商议得把树枝折下,五爸他们烧了柱香,给老槐树磕了头念叨了几句,这才放心的折下了树枝。

《百度》上说,槐树寓意深厚,古时候人们就把槐树与官紧密联系,如槐鼎、槐卿、槐第、槐岳等都是古代官位的称谓;槐树还是科第吉兆的象征,古代科举考试的年头称槐秋,举子赶考称踏槐,考试的月份称槐黄。槐象征着三公之位,举仕有望。槐树还具有迁民怀祖的寄托,吉祥、祥和的象征。我深深地佩服老祖先,无论生活多么拮据,那种为子女祈福,渴望子成龙女成凤的愿望却从不泯灭,植一颗槐,寄托无限希望!

时过境迁,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老槐树依然威严地矗立在那里,数不尽的迎来送往,看不出它丝毫的疲惫、焦灼,而更是显得苍劲、雄壮!不禁让人感慨,老槐树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好卫士,他心里有众生的重托,护佑子民,保一方平安!

家门口那棵老槐树,犹如一本厚厚的记事簿,记录着村里的喜怒哀乐,见证着这里的生生死死,每当看到老槐树,记忆的长河就会泛起层层涟漪,在脑海翻滚,让你欲罢不能,那些曾经的岁月,那些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会让你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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