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历史的现场 ——读金步摇《永葆真心》

这是一部有硬度、有感情、有思想的作品，是向英雄致敬，是给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献礼。

《永葆真心》由未来出版社隆重推出，本书是在大量史料基础上创作的长篇儿童小说。12万字左右，共28章，前有引子，后有尾声。它讲述的是爱国将领杨虎城夫人谢葆真的传奇故事，文笔生动，情节曲折，它带你走进历史，见证惊心动魄的变乱时代，枪林弹雨的战场，悲欢离合的人生，万里相随的坚贞情义。

小说开篇，作家并不急于展开主题，而是采用现实与历史双线交叉的手法，直接切入生活，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场景：嬉笑打闹的少女，唠唠叨叨的太奶奶，还有太奶奶“稀疏白发下生出的大块大块黑褐色老人斑”。至此，笔锋一转，如电影镜头，摇到雨后初晴的书院门、古色古香的牌楼，让你仿佛走进岁月深处。书中写道：“这里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吗？时光的剪映机，真的在此截取重现了历史的某些片段？她仿佛看见百年前的那个秋天，两个身穿淡蓝色布袍，黑面白底布鞋，梳着细巧辫子的小姑娘，手拉手踏上青石台阶……”

不难看出，作家的用心，是深藏不露的。她平实的叙述，营造了开阔的艺术空间，打通了时间的隧道，使得昌盛繁荣的新时代与传统人伦的旧社会完成了无缝对接，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的景象与萧索破败的民国风情由此展开。

一个人性格的形成，是受环境的影响，也与自身经历有关。谢葆真出生在西安一个普通人家，贫穷的童年，让她过早地尝到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懂得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一路走来，一路成长，在风雨中，在坎坷中，她正视苦难，咀嚼苦难，克服苦难，体会苦难的价值，并在苦难中把自己的心灵打磨得更加坚韧，更加成熟。

少年时期，谢葆真在魏野畴、刘伯坚等人的鼓励和指引下，接受了革命教育，埋下同情、友爱和正义的种子。当军阀刘镇华的队伍包围了古城西安，谢葆真毅然加入妇女慰问队，贴标语，做演讲，用小戏、快板的形式，鼓舞士气，安抚民心。有时候，她还穿越在枪林弹雨中，抬出冰冷的尸体。围城后期，战争处于胶着状态，守城将士几乎弹尽粮绝，城内常有饥民饿死，恐惧正在四处弥漫。谁能料想，同样陷入困境的谢葆真，竟然拿出家里仅有的一小把萝卜缨子，投进了守军不见米粒的铁锅。回到历史的现场，作家还原生活细节，笔调客观冷静，写出战争的残酷，写出战争给人带来的伤亡和痛苦，写出战争给人带来的绝望和幻灭，让你感受战争的无情，也让你感受战争背后人性的善良和温暖。

轰动世界的重大事件，往往是一个历史概念或者名词。比如西安事变，人们知道的多半是风云人物。作为杨虎城夫人，当时的谢葆真在做什么？小说告诉我们：她既要为绥远前线的将士募捐军费，又要参加妇女会议；既要陪同丈夫迎来送往，又要营救爱国青年。“山雨欲来风满楼”，因为宪兵打死学生，形势骤然紧张。作家笔下渲染：“两万多学生激愤的声音汇成一股奔涌的洪流，如雷声滚滚，惊天动地；两万多学生的拳头挥动起来，如巨鹰挥翅，遮天蔽日。”这样笔力雄健的描写，豪迈大气，令人激情澎湃。紧要关头，谢葆真说：“我们妇救会要赶紧行动起来，支持爱国学生！”掷地有声的誓言，巾帼不让须眉。透过文字，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形象，可感，可触，可亲，一个敢于负责、敢于担当、敢于作为的女子如在目前。

一场危机化解了，带来暂时的和平。和平没有给谢葆真带来安宁，却让她遭遇了不幸：杨虎城被拘禁，留下年幼的孩子。是陪护丈夫，还是抚养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谢葆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忧郁与悲伤，焦虑与苦恼，一直困扰着她。作品这样描述：“她的心被掰成两半，一半牵挂丈夫，一半难舍儿女。”寥寥数语，尽显母性的深情、慈爱，更显孤苦、无助。

到南昌，携子寻夫，谢葆真遭受了更大的挫折。在益阳，息峰，重庆中美合作所，谢葆真和杨虎城度过十年牢狱生活。失去自由，骨肉分离，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这是怎样的煎熬啊？书中有言：“她的生活比井底还要黑暗，她的痛苦比积雪还要深厚。”字字血，句句泪。其苦闷与愤怒，呐喊与抗争，决绝的挣扎，以及事实的真相，让你读出她与敌斗争的悲壮与沉痛，读出她不屈服于命运的倔强与坚守，也读出一个女人内心的柔软与脆弱。正因为如此，小说才真实，才可信，才更具有艺术冲击力。这让我想起海明威《老人与海》里的名言：“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谢葆真不正是这样的人吗？

写到这里，我不想再谈小说文本的具体内容，其他的都留给读者。我只想特别指出，《永葆真心》的书名独具匠心，耐人寻味。它巧妙地将“葆真”二字嵌入其中，借用“永葆”“真心”具有的文化内涵，象征和比喻人类的忠诚和道义。小说中，谢葆真与杨虎城之间体现的相互帮助与彼此尊重，淑娟（太奶奶）与谢葆真之间情同手足的关怀与守护，阎继明、张醒民、宋绮云与杨虎城之间的信任和理解，正是“真心”所蕴含的异常丰富和深刻的文化意义。

整体而言，《永葆真心》是关于勇气、哀伤、友谊、忠诚、牺牲和爱的书写，是朴素的内心披露，是令人信服的读本。这在当前的语境下，对我们，尤其是青少年朋友，仍有教益。因此，我对书中所有善良、正直、追求理想的人们，满怀深沉的敬意，对作家金步摇作品的出版，表示由衷地祝贺，并期待她今后能有更大的建树。■翟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