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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璩勇
过去干部到村种地干活儿,城里干部不及乡镇干部,乡镇干部不及村干部,村干部赶不上普通农民。现在这种差距在大大缩小。不是城镇干部越来越能干,而是村干部甚至农民干农活儿的能力和水平越来越退步了。
目前乡村振兴中群众反映最突出的问题有哪些?或者说,目前制约农村经济进一步向前发展的因素有哪些?可能不少人会不约而同说到这样一些关键词:劳动力问题、种地成本问题、绿色种养的理念与实际差异问题,等等。
(璩勇 摄)
一个特例:村里70多岁的技术农民
以紫阳县红椿镇一个有种植水稻传统的自然村为例,车家碥村水足田好,过去有一百多户农户都种有水田,少者几分田,多者十余亩。虽然过去距离县城和集镇都比较偏远,交通也不够方便,但是在上个世纪特别是90年代以前,都是很殷实富足的地方。不少农民种植水稻、喂猪,不时去河边打点儿鱼,日子过得很安逸。
最近去这个村,情况就有变化了,沿途庄稼明显减少。与当地干部和村民交谈,一是不低于三分之一的农民已经举家搬迁到集镇或者外地,人走了,地就顾不上了;二是不低于三分之一的村民外出务工,主要劳动力外出,劳动强度稍大点的农活就放下;还剩下接近三分之一的村民,多数是老年、妇女、儿童,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多种因素导致,劳动力只够勉强满足一般生产生活需求的。就这样,这个村有十多户农户在继续种植水稻。
种水稻最多,也是这个村种植水稻最好的是一位余姓村民,年龄已经过70岁了。他为什么种得多种得好?第一,他的儿子在外创业成功,不需要他经济上支持,相反,还经常给他寄钱。第二,这个老汉虽然文化程度不高,确是当地少有的能干人。年轻时开始当木匠,后来从使用电锯开始,学习使用各种动力农业机械,他开废淘汰的农用小三轮、小四轮已经三辆了,现在家里有一间库房专门摆放各种农用机械设备,主要是旋耕机、脱粒机、小型山地收割机等等。他儿子讲,他是个机械设备痴迷狂,曾经在河南某地看上一款农用机械,当即买下运回,据说光运费就是过万元。第三,老汉种的水稻基本不卖,都是自己吃,以及供给两个在外地办厂的儿子。
老汉种地不算经济账,只讲究一点,不用化肥农药。种水稻之外,还种了一些坡地旱地,蔬菜瓜果自己吃,红薯、土豆、玉米等等自己吃不完的,喂了十多头猪,每年主要烘制腊肉,自己吃一些,儿女们带走一多半,都是绿色食品。
周围农民没有像他一样的,有时有农民会使用农业机械,他无偿提供。自己使用不了要请他帮忙的,他则每亩收取一定费用。
这样的农民在安康甚至在整个中国农村都不很多,有特点却不具备普遍性。但是,他代表某种农耕理想,就是不为农作所苦。
由他也引发许多思考:比如,适合安康的农业机械是不是都开发到位?由此出发,安康工业发展,是不是可以在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特别是山地小型化方面进一步探索?安康的乡村振兴,或许也是与安康工业振兴相互关联相互促进的系统工程。当然,农用机械对能源的消耗也值得考虑。
会种地愿种地的农民越来越少
过去干部到村,讲种地干活儿,城里干部不及乡镇干部,乡镇干部不及村干部,村干部赶不上普通农民。现在这种差距在大大缩小。不是城镇干部越来越能干,是村干部甚至包括农民干农活儿的能力和水平越来越退步了。
镇村干部讲实在话,现在干农活儿,花力气不说,成本也高,只要把劳动力也折算成钱纳入成本,单个农户的劳作都是折本生意。
有人不懂农村不懂农民,认为是政策太好把农民养懒了。政策好是事实,但是小家小户搞传统农业收益太低是根本原因。大量农村劳动力外出到矿山到建筑工地,吃苦受累,强度和风险都远比农村劳动大很多倍,之所以农民能够接受并且年复一年络绎不绝,就是回报高于农业农村。农村妇女的确也有少数好逸恶劳打牌玩耍不务正业的,但是只要工厂有活干,只要收入比较划得来,都十分愿意多干一点。
农村劳动力越来越少,就表明城市回报更高,更易于生存。可以选择的余地可以发展的空间更大。
即便如此,经常在农村还会发现,一方面,无处不在的小四轮每天从城镇把各种蔬菜瓜果生活物资运往农村,生意兴隆;另一方面,不少农户自己种植的南瓜、白菜等却烂在地里。
这里同样有一个问题,一方面是农民不愿意种地,一方面是种了,怎么卖出去?有没有办法采取大规模种植?有没有办法把一家一户的产品集成起来?
还有,怎么对外推销这些产品?怎么确保这些产品的吸引力?如果打绿色天然无污染的招牌,怎么来保证这是货真价实的产品?
鹅沼果与低碳农业
未来农业的发展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降低农药与化肥的使用。而这是农村最要命的两个环节,农药主要用于防治病虫害特别是用于除草,假如依靠人工除草,劳动力短缺是一方面,关键是成本会激增。同样,离开化肥,依靠绿肥,不仅是劳动力成本增加的问题,还涉及技术甚至科技问题,这些农家肥如果不采取科学的方法投入使用,可能会烧掉农作物的根系,也可能带来病虫害。
在汉滨区,至少有两个农业园区尝试养鹅除草。
在晏坝,雷虹的山川秀美有限公司为她的茶叶种植基地曾经投入十余万养殖鹅群,除草除虫效果当然十分明显。不过,因为管理的原因,这些鹅最后损失殆尽。园区期望与村民合作,把养鹅的收益与管护都交给村民,但是据说村民更愿意为园区打工,每天按时结算工钱,同时不对养鹅存在的风险比如丢失、伤亡负责。
(唐小明 摄)
在凤凰山庄,唐小明2020年养殖的3000多只白鹅也遭遇了一场意外,不过,今年他正在计划卷土重来。
他的模式是鹅沼果。
借苏陕合作机遇,由江苏援陕县长搭桥,与江苏签订购销合同,先行预付定金,半年后提供商品鹅。目前正在园区果园附近规划建设圈舍,规模为3至5万只。鹅粪入沼气池,沼液、渣用于果园施肥灭虫,鹅群自然除草,由此形成绿色生态种养循环。
(唐小明 摄)
这是很好的思路。
值得进一步注意的是,这些思路具体到落实,从探索进而成功为经验,由试点逐渐为普及,背后都需要行政力量的助推,科技力量的扶持。
换句话说,安康的乡村振兴是一项系统工程,面临许多障碍。但是,这些障碍或许恰恰也是机遇所在,所谓化危为机。
总之,这是一个代号为鹅的乡村振兴建议方案,希望对乡村振兴一线指战员有所裨益。